最近某男士化妆品品牌，有一款号称小妖精收割机的洗面奶非常火爆。有小伙伴看到该产品宣称搞出了一种能帮助保湿的“丝路水源素”，原材料选取了“丝绸之路上的肉苁蓉、雪莲、麦冬等珍稀植物”。又是肉苁蓉，大明星。嗯，我们有必要提一提。

20年前提起肉苁蓉，大部分中原地区的人还没听过。不过这几年，好多人听到这个名字就呵呵呵。

盐生肉苁蓉 摄影：中国国家地理 张静

一般所说的肉苁蓉是指列当科肉苁蓉属数种植物的统称，又叫大芸、疆芸等等。常见的种类有肉苁蓉、管花肉苁蓉等等，它们寄生在梭梭、红柳等沙区植物的根部，从寄主身上吸收养分和水分。由于肉苁蓉身处大漠戈壁，非常不易寻找，所以一直以来犹抱琵琶半遮面。

最近几十年，随着交通的便利以及中国北方草原荒漠化的严重，肉苁蓉的获得比原来容易得多了。很多人开始了采挖野生肉苁蓉并以此为业。在他们的努力下，肉苁蓉迅速的成为了国家三级保护的濒危植物。虽然现在肉苁蓉已经很容易人工种植了，但是野生资源的危机仍未缓解。人们为什么对肉苁蓉这么渴望呢？

大概从很久很久以前，我们的老祖先就认为肉苁蓉和列当、锁阳一样，拥有特殊功效。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说法，原因挺残酷的，是因为——看脸。

长得像大脑的核桃 图片来源：全景网

在我们民族医学的宝库当中，有一个非常中二的“瑰宝”，叫做“以形补形”。这是啥意思呢，就是说你吃的这个东西是啥形状的，它对于类似形状的人体器官就有补益作用。比如吃核桃补脑，是因为核桃仁和脑仁长得像；吃猪皮美容，更是直白的平移；以及下图……

嗯，像什么呢？我不说，你自己想。

但有这个想法的可不光是我们的老祖宗，早在500年前，德国有位叫帕拉塞尔苏斯的大夫这样描述植物——我们要了解不是它们的生理结构，而是凭直觉去感受它们以形补形的功效。

可见在科学蒙昧的时期，以形补形是人类共有的联想方式。

“以形补形”究竟是不是科学呢？核桃中含有的大量脂肪酸不是确实对大脑有好处么？这只是概率非常小的巧合而已。坚果类脂肪酸含量都高，并非是核桃专属。鸡腿菇长得也很像肉苁蓉，为啥没人用它？难道杨梅吃多了还会得杨梅大疮（梅毒）不成？

所以说，“以形补形”，我们还是把它算作一种朴素可爱的文化现象吧，可知之，可说之，不可尽信之。

世界上的植物千姿百态，肉苁蓉这哥几个为什么别的样子都不长，偏偏长成这副样子？是追求另类的风格？还是想在看脸的世界里混一席之地？

其实，长成这样，它们也是情非得已。

我们上面说过，肉苁蓉属于列当科，列当也是列当科，而锁阳按照不同分类方法属于锁阳科或者蛇菰科，本来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类东西。但是相似的环境变化让它们拥有了相似的外形，这就叫“趋同进化”，是生物界一种普遍的现象。但大家用来秀恩爱的“夫妻相”跟这个压根不是一回事。

从化石证据来看，肉苁蓉和锁阳的祖先都不长成这个光秃秃的模样，而是拥有自己的叶子。也就是说，这些祖先们并不纯粹是寄生植物，能自我进行营养。随着地壳的变动，海面上逐渐拱出了陆地，陆地越来越高，形成了现在的喜马拉雅山脉。欧亚地区成为了大片陆地，原来地处海边的我国西北地区慢慢变成了大陆的正中央。

晚二叠纪的地球及我国大陆大致范围 制图：信浮沉

于是，肉苁蓉和锁阳的生活环境越来越大陆化，越来越少雨高温。叶子逐渐成为负担，因为它失散了太多的水分。于是它们开始了自己的进化——叶子完全退化掉，成为纯粹的寄生植物，增加营养获得；身体长得细长紧凑，大部分埋在沙子里，减少水分蒸腾；花变大变密，利于昆虫授粉，获得更多繁殖机会。

肉苁蓉和寄主梭梭

它们最后进化成了今天这个鸡腿菇样儿，欧洲人看到锁阳时就根据人家的模样认定是种蘑菇，所以至今英语中的锁阳（Maltese mushroom）还是“马耳他蘑菇”的意思。

所以为什么肉苁蓉这成这样？科学告诉我们，看脸只是假象，一切都是为了活着。

说了这么多，还是没说肉苁蓉是否真有功效？这话还真不能简单的说，我知道有一堆人挖好了坑等我跳呢。

通过现代科学实验，我们很容易测试一种植物是否对某些疾病有治疗作用。关于肉苁蓉的实验室数据也并不在少数。

从小鼠的对比实验的结果看，肉苁蓉确实含有一些药用成分，主要是苷类、糖类和一些环烯醚萜等等。这些物质能够在抗疲劳、通便、促生雄性激素、增加记忆力、免疫调节等方面起到作用。

但我们还是要强调，这只是针对小鼠的实验室数据，它的使用方法、剂量都和人类直接食用草药不是一回事，而且这还没有考虑草药复杂成分的毒副作用。

也就是说，实验室数据只能说明肉苁蓉有未来提取药物的利用潜质，并不能说明直接服食或煎服等等能有什么效果。至于切片泡酒这种更是不靠谱——肉苁蓉不一定好使，酒喝多了一定损害健康。

用于实验的肉苁蓉干燥饮片 图片来自：全景网

所以，肉苁蓉的神奇传说这么多，科学上还是待论证的。不过话又说回来了，科学实验还是给了古老医药一个光明的未来。也许在不久的将来，越来越多的植物成分得以用科学的方式分离、提纯，我们可以更加安全和高效的享用这些大自然的恩赐。

开头提到的 “丝路水源素”到底是啥东西，这是高夫商业秘密，不能说，我们也无法得知。但是用科学的方法多角度利用天然资源是未来之路，也是必由之路，何况据说他们使用的是栽培产品，对野生植物的种群保持总是好的。

图片来自：高夫官网

撰文 | 信浮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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